76、第76章(2 / 2)

下请旨,让你回家一趟。”

云泱嗯嗯点头。

内务府为哄太后开心,这回特意请来了民间最有名的戏班子,在太液池边搭台唱戏。除此外,还在旁边空地准备了投壶、射环等各种有趣的小游戏,供皇子公主们玩耍。

云泱因为要看自己的小包袱,便以醉酒为由留在殿中。

元鹿元翡怕他无聊,另喊了吴仲勋等人过来,一起玩双陆游戏。

殿外,丛英穿过人流,悄悄来到元黎身边,神色焦急“殿下,不好了,那个人不见了。”

元黎皱眉“什么叫不见了”

丛英羞愧“属下带着卫七等人,一直寸步不离的在暗中跟着,可刚刚到太液池沿岸的一片柳林时,那人突然就消失不见了。属下们搜寻了一圈,都未找到其踪迹。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凭空消失,属下怀疑”

“怀疑他从水中逃了”

“属下不敢肯定,但太液池通着城外护城河,除此外,没有第二条逃生通道了。属下已让卫七带人去护城河,希望能拦截住。”

元黎面目发寒。

“他一个北地胡人,如何会精通水性”

丛英一愣“殿下难道怀疑,他并不是从太液池逃走的。可属下遍寻四周,确未发现此人踪迹。”

元黎“当时太液池旁可还有其他人经过”

“那处偏僻,今夜宫人们都在忙太后寿宴,鲜少往那儿走”丛英想了想,忽道“对了,属下刚刚过来时,见池边的柳树下站着个人,好像是苏公子。”

丛英觑着元黎脸色。“那个地方好像就是当年殿下落水之处。”

戏台上依旧咿咿呀呀的唱着热闹戏文,元黎却感觉心脏再度被巨力攥了下。

一时间,刺骨的冰冷、徒劳的挣扎、泛着草木腥味儿的冰水洪流般涌入七窍腹腔的窒息,齐齐涌进脑海。

一片黑幽幽令人绝望的黑暗。

黑暗中,一个脆亮的声音响起“哥哥,我来救你”

“我来救你”

他努力睁眼,想要看到这个声音的来源,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下沉、窒息,他拼尽全身力气,攥住了一个圆滚滚的物什。

他记得这种触感,是皇祖母不久前刚赏的,一个装着金豆豆的荷包。

元黎心脏再度狠狠疼了下。

丛英望着他突然冷汗淋漓的脸,及弯折下去的身体,惊呼“殿下”

元黎咬牙,用拳头抵着心口,艰难站直,低声命令“不要声张,拿孤的令牌去找禁卫军的萧统领,让他设法再调给你一些人手,务必将皇宫里里外外都搜查干净。告诉他,此事只可秘密进行,绝不能惊动圣上和太后。”

丛英神色一凛“属下遵命。”

元黎并没有远走,也没有去太液池探查情况,而是找到了混在人群中听戏的周破虏。

周破虏热情的同元黎打招呼“啊殿下这是”

元黎简洁道“孤要见长胜王妃,烦请周副将带路。”

周副将以为听错,但看对方神色凝肃不似作伪,立刻也跟着凝肃起来。“好,殿下稍等。”

聂文媛也稍稍惊讶了下,沉吟片刻,寻了个理由起身,让周破虏带路,来到元黎约定的见面地点荣寿殿的一处偏殿。

聂文媛打量着站在微光中的年轻人,问“殿下找我”

“是。”

元黎错开身体,指着身后圆案“王妃可识得这些东西”

圆案上放着一个敞开的云锦包袱。

聂文媛起初困惑,等看清包袱里装的衣裳、浴膏、药丸、及各种小物件,终于变色。

“殿下这是何意”

元黎“这是孤从那小东西手中调换过来的。”

聂文媛猝然一惊“从央央手中调换的”

元黎点头“没错,孤并不识得这些药丸,想来,应是他常服用的药。王妃觉得,他入宫参宴,却带着这样一个装着各类随身物品的小包袱,是为了什么”

聂文媛一愣。

元黎“孤约王妃到此,便是想与王妃开诚布公。孤已掌握一些证据,知道那小东西与朔月人之间,准确说,是与朔月国王子之间,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云五云六不敢说,王妃应当明白其中利弊。”

“是你带走了云五云六。”

聂文媛自然震惊。

然而常年领兵作战,非一般的心理素质与应变能力,足以让她迅速冷静下来。

她不知道,元黎究竟了解多少情况,此刻是故意诈她,还是真掌握了切实证据。这件事不仅关系央央安危,更关系到整

个长胜王府的安危,她岂能轻易吐口。

聂文媛徐徐道“殿下既如此胜券在握,何必来找我直接将证据摆到圣上面前,请陛下裁决岂不更合意”

“请父皇裁决么”

元黎扯了下嘴角“请父皇裁决,便等于请三法司裁决,王妃觉得,三法司的人会单纯认为此事仅是一个自幼体弱、鲜少出府门的小世子和朔月国王子私下交往的问题么世人只会觉得,是长胜王府和朔月国王子私下有勾连。王妃不会不知道,一镇守国门的武将世家,与敌国王子暗通款曲是什么后果罢”

“孤找王妃,是想解决今夜危局,孤若想闹大,有无数种方法。时间不多,何去何从,请王妃给孤一个答案。”

聂文媛心一沉。

她万没料到,这祸患没从呼延玉衡嘴里漏出来,反而被元黎握住把柄。

她到底要不要相信这个人。

元黎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他分明可以借此一举给长胜王府重重一击,却将她约到了这里。

聂文媛望着那片云锦包袱里的药丸,生平第一次感到棘手。

包袱里光心疾的药丸就放了整整六瓶,一大部分都是她这回从北境新带来的。幼子突然向她索要药丸的目的竟是这个么

幼子要瞒着大家去哪里为何连她这个母妃也不告诉

聂文媛不由联想起自见面以来,云泱的种种异常。

这时,丛英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殿下。”

元黎颔首“进来。”

丛英见到殿中一身红衣的聂文媛,先愣了下,见元黎没有让对方回避的意思,方近前低声禀道“属下和萧统领搜查了皇宫所有宫殿、角落,都未发现那人踪影。”

元黎点头。

再次看向聂文媛“王妃应该都听到了,今夜太后寿宴,朔月国的大王子乔装成宫人,混入王宫,并一直有意无意的跟那小东西保持可随时通信的距离,现下却人间蒸发一样突然消失不见。而那小东西又一反常态,带着包袱赴宴。孤与王妃打个赌如何”

聂文媛问“打什么”

元黎“孤赌,孤的太子妃,恐怕要与人私奔。”

聂文媛眸光数变。

元黎“孤若赌赢了,王妃便与孤合作这一局,如何”

这话换作旁人听了,可能早方寸大乱,但聂文媛仅是微沉了脸。

良久,她抬起烛火映照下格外美丽坚毅的面孔,道“好。”

浓云渐将月色遮住,寿宴结束已是深夜。

众人陆陆续续散去,元鹿元翡也被班妃派宫人接走,云泱坐在空荡荡的大殿里,还不知道另一头,元黎已与聂文媛达成共识。

离别的悲伤和对前路的恐惧,猝不及防的将少年包裹。

少年伤心着,同时发愁着,待会儿要如何支开周伯伯,去和那个人汇合。

想到那张总是挂着邪魅笑意的脸,云泱身体控制不住轻轻颤了下。

宫人见太子妃独自坐在殿中,也无人陪,无人接,便过来关心询问“御膳房已准备好了夜宵,太子妃可要尝一些”

少年红着眼睛摇头,羽睫上一片晶莹水色。

于是宫人更心疼。

宫人想,一定是因为太子没来接太子妃,太子妃才如此伤心,毕竟,东宫与长胜王府间的恩怨,大家都知道。

宫人便问“太子妃的护卫在哪里可需奴婢去将他们叫来”

话音刚落,周破虏就走了进来。

周破虏消化着刚刚从王妃那里听来的重磅消息,尽量不让自己露出异常。

“哈,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小世子赶紧随属下出宫吧,再晚宫门可就要关闭了。”

周破虏作出轻松神色,装眼瞎,装作没看见少年通红的眼睛。

云泱点头,努力语调平缓“我突然有点口渴,想喝梨汤,伯伯能不能去膳房帮我端一碗过来”

周破虏心里咯噔一下。

不会真是他想的那样吧。

云泱接着“要加冰糖的,伯伯知道放多少,他们放不准。”

周破虏心情复杂的跟着宫人走了。

当然,出殿门不远,周破虏就寻了个理由折了回来,悄悄躲在暗处观察。

然后周破虏就看到,自己前脚刚走,后脚自己的小世子就做贼似的从案下拎出一个小包袱,警惕瞄了一圈周围环境,悄悄的,从侧门出了殿。

同样看到这一幕的,还有和元黎一道隐在殿檐上的聂文媛。

聂文媛抚了下额头,朝元黎“殿下先助我了了今夜的麻烦事,其他事,我回头慢慢告诉殿下。”

元黎点头“自然。”

两人同时翻身掠下屋檐,紧跟着夜幕中穿行的少年身影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央央可能就是传说中傻人有傻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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