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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认为, 德莱特会相信我能够毫发无损地从浮月森林里回来并且仅仅只是迷路了这样的鬼话。”

“管他怎么想的,他不信也得信,你就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除非他怀疑你是个冒牌货。”

“如果他一定要我给出一个理由呢”

“他算老几他让你给, 你就反问他为什么你失踪的这几天他半个响儿都没有,他不给出一个合理的理由, 那你也不用。他要是训斥你竟然敢顶嘴, 你就说这是他以身作则教得好。”

“谢谢你,克莱因。真希望你的本体也能在德莱特面前这么嚣张, 假如我在这样顶撞德莱特之后还有命活到那一天的话。”

哈蒙陷入了一个让她在迟钝的同时又不禁怀疑人生的局面。

她家小姐, 在失踪三天之后毫发无损地出现在了房间里,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裙, 一边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跟圆桌上的一条小章鱼对话。

这年头, 魔物的智商都这么高的吗不仅语言流利,表情也很丰富传神。

“啊, 哈蒙,”阮笙转过头看向她, “你来的正好, 去帮我拿一个鱼缸过来, 盛满水, 空间最好大一些。”

哈蒙忙不迭迟应声,她又问“小姐,还需要别的东西吗”

阮笙思索了几秒钟, 有些犹豫地说“锤子, 钉子,螺丝刀这种东西”

哈蒙“”

“我想试试,能不能把这个撬开。”阮笙把脚边两个扭蛋机搬到了圆桌上, 点了点镭射玻璃,指甲敲击发出清脆的响声,“看起来很结实的样子。”

“真是贫弱敲这么个东西还需要借助辅助工具,你完全不会魔法吗”

阮笙“”

“即使是一般来说,你炼制的容器也没那么容易敲坏吧”

小章鱼骄傲地挺胸抬头“哼,这说的倒是。不过你不过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让侍女帮你拿辅助工具”

“那当然只是表面上跟哈蒙那么说说而已,”阮笙道,“实际上”

她竖起一根指头“我会先用钉子,把你的一条触手钉在桌面上,紧接着如法炮制,剩下的所有触手都钉起来。之后,用锤子把钉子一寸寸敲进桌子里,直到你告诉我打开扭蛋机的方法为止。”

克莱因“”

克莱因“你个恶毒的坏女人,终于露出真面目了吧呵,果然,没有外人在的时候你才能够露出马脚,你从一开始就想好了怎么折磨我对吧我告诉你,你就是在做梦,我可不会坐以待毙不仅是我,塞缪尔大人也会因为你的胡作非为和歹毒心肠看透你这个人,为你降下神罚”

门被敲响。

哈蒙送来了鱼缸和工具箱,这才平息了克莱因的半点怒火,祂刚准备跳进鱼缸里,凭空就被阮笙捏住了后颈脖子。

阮笙把祂提溜起来,对哈蒙说道“你先出去。”

门合上之后,阮笙才晃了晃克莱因。

“我刚才说的,确实是玩笑话。”

她举起锤子,悬在鱼缸旁。

“但是,也不全是假的。你要是再插科打诨、转移话题,我不介意敲碎这个鱼缸。”

她看着浑身因为干燥扭来扭去不舒坦的小章鱼,“克莱因,你既然派了小福系列监视我,说明你基本上认可我的计划了。我要问你,你真的做好了这个觉悟了吗”

小章鱼的嘴巴被拉了拉链一样不发半点儿声。

“拒绝对曾经庇护你的塞缪尔伸出援手,这种行为,和盖亚、卢修斯祂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小章鱼低下头,扭了扭触手。

祂很小声地支吾“不、不是的”

“我只是,觉得希望太渺茫,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已毕竟如今我的力量在诸神中垫底,你也只是人类,冕下又失去了记忆这样的开局,我没办法笃定我要走的道路就是绝对正确的那一条。”

“你的意思是,还有其他的道路,对吗”阮笙歪头,“让我猜猜,是不是卧薪尝胆,打入诸神内部,窃取情报,再妄想一朝跳反,check ate”

“”

“说中了。”

阮笙坐下来,放下锤子,把耷拉的克莱因放在扭蛋机上。

“常年闭门不出的结果就是过度的理想主义,这种方法,不能说完全,只能说根本没有任何可操作性。”

阮笙看着小章鱼黑黝黝的眼睛。

章鱼的眼瞳是一条横瞳,看起来有些呆呆的,特别是这种时候,可怜兮兮极了。

“我姑且先按照你的方法尝试一下吧。”祂纠结又试探地开口,“冕下对神明而言很重要,祂都这样信任你了,我也就暂时、勉为其难地相信你一下”

“总而言之,”祂出了一口气,触手渗出青色的溶液,开始腐蚀扭蛋机,“我既然把我的信任交托给了你,你可要好好地领路,不要辜负我和冕下的信任”

随着容器的溶解,五彩缤纷的糖果哗啦啦地滚落一桌,像是散落的彩虹。

“金色是傲慢,红色是爱欲,粉色是暴怒。”

克莱因介绍道,

“蓝色是暴食,绿色是怠惰,黑色是贪婪,紫色是嫉妒。”

“所有的糖果,都会增强塞缪尔的力量吗”

“只有傲慢糖果可以让冕下化人,”克莱因已经懒得去纠正她的称呼了,“其他的糖果,只能为祂增强丁点的力量而已。”

阮笙想了想,又询问道“人类吃了这个糖果,力量也会增强吗”

“理论上来说,是的。”克莱因有点不确定,“但是大部分人吃了糖果之后,都会被对应的人格控制。这种时候,力量就只能带来无穷无尽的破坏和毁灭了,不过好在持续时间只有一个小时。一小时之后,就是大型社会性死亡现场了。其实,除了人类以外,精灵族、魔物也会受到糖果的影响,神明也会被轻微影响,但是程度可以忽略不计。唯一完全不受糖果影响的,大概只有塞缪尔大人了”

毕竟,祂可是世界的意志,七宗罪的起源啊。

“下一步,你想做什么”克莱因按捺不住好奇心,问道。

“如果可以的话,当然是想尽可能地实验七宗罪糖果的效用了。”

阮笙捻起一枚紫色的糖果,透过光线,糖纸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

帕斯塔莱的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血迹。

他走过的地方,宛若一条红线。落叶枯枝被扫开,他佝偻着单薄的脊背,垂着两条手臂,双眼失去了神采。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那声音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