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武洋,你好狠,这么重要的事,你竟然可以守口如瓶,这么久之后才告诉我。」
他让她在台湾悬着心等着连在庆回来,他让她的心在等待的过程中一点一滴的沦陷,等到她泥沼深陷、爱上了之后,再捅她一刀说连在庆不爱了……
许武洋、连在庆,他们哥儿俩一样狠。
橘生抹抹泪,要自己别哭了,为了一个已经不爱她的人掉眼泪,那显得自己十分愚蠢。
她要忘记,一如连在庆忘记她一样地也忘了连在庆这个人,只是,这十分困难,因为接下来连家为了要迎接远从英国来的娇客,开始大张旗鼓地张罗着,而她又住在连家,就算她想闭着眼睛、捂上耳朵假装没那一回事都不行。
她的母亲三番两次教她帮忙,烦都烦死了。
「我为什么要帮忙?那位娇客要来,关我什么事?」橘生每天张开眼,就得面对连在庆对那个女孩满满的爱意与在乎。
因为那个女孩要来,所以连家上下全数动员打扫屋子,外头的花园整个翻修,种上那个女孩最爱的向日葵,她得被迫搬离原先的房间,就只为了连在庆想就近照 顾那个女孩……而这些原本全部属於她,就只因为连在庆去了一趟英国之后,就风云变色、人事全非,连在庆将他所有的注意力全转移到那个女孩身上去……橘生一 想到这就有气。
「你到底在生什么气?气少爷忘了你吗?唉﹗你这个孩子也真是的,少爷又不是单单忘了你,少爷是谁都不记得了,你干嘛这么小心眼,跟少爷呕这种气呢?快,快领着工人到楼上去,凯蒂小姐的床送来了,工人还在门口等着。」夏妈妈硬是把她推出去。
橘生看到那张像公主才能睡的床。
那个英国女孩还没进门呢﹗但连在庆为她所张罗的一切,不难想像那个英国女孩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一定像公主一样娇嫩可爱,像向日葵一样充满活力……而那个女孩如果真像她所想像的那样,也难怪连在庆会爱上她。
「走吧﹗」虽有万般不愿,但母亲交代下来的事,她还是得做。橘生领着家俱工人上楼。
一上去,她就看到连在庆没去上班,忙着指挥下人重新布置。
这本来是她的房间啊﹗
这本来是她离他最近的地方呀﹗
现下里头一切的一切都要易主转让,就连他的人也一样,全部都不属於她,他就要去爱别人、疼别人了……看她以后怎么办?
呜……橘生还在为过去感伤着,而连在庆一转头就看到她在发呆。
「你没事不会来帮忙吗?」
「啊?」
「你没看到大伙都在忙吗?净杵在那。喏﹗」他从旁人手中抢下一块抹布丢给她,要她去抆地板。
「用抹布抆地板﹗」他有没有搞错?
「要不然哩?」
「用拖把拖啊﹗」
「用拖把﹗不行,拖把拖不干净。」他的小凯蒂是他的心肝宝贝,他要她踩过的每一寸地方都是最干净无瑕的,而拖把──天晓得那里头藏了多少的污垢又多少的细菌,所以不能用拖把,只能用抹布。
「你得跪着抆。」连在庆特别叮咛。
橘生听了差点晕倒。
「跪着抆﹗」那跟以前日剧里头的「阿信」又有什么两样?现下没有人会用那种抆地的方法了啦﹗
「跪着抆比较干净。」
「我知道啊﹗」
「知道还废话这么多?」
「可是跪着抆,我的膝盖会痛。」橘生讨饶。
她以为只要她一瘪嘴,连在庆就会像以前一样饶了她,是她忘了他已经失去记忆的事实,总之,听到她的膝盖会痛,他不只不在意,还轻撇了嘴角,像是在说她的膝盖会痛,关他屁事。
「抆干净一点。」临走前,他还不忘特别交代。
「喔﹗」
「我待会儿会回来检查。」
「知道了啦﹗」
总之,为了他的小公主要来,连在庆根本把她当成奴才在看待了,而她是很认分的,知道自己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让连在庆捧在手掌心疼的小女人,现下的她只有当下人的份,所以她当然会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
抆地板是吧?用阿信的那种模式是吗?
好,她会抆,会跪着抆。
她是很认命的。橘生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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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显然地,橘生错估了自己的能耐。
连在庆前脚才刚走,她跪在地板上抆没两分钟,渐渐地,她的眼皮愈来愈沉、愈来愈重,而小公主的床看起来是那么的美又那么的软,让人看了就好想睡上去,看看是不是真如它的好卖相一样睡起来很舒服。
橘生先是坐上去──
噢﹗那种感觉像是孩子回到母亲的怀抱般,舒服得不得了。
於是橘生睡下去、躺躺看。
果然是像公主睡的床,它舒服得像是她整个人被云朵给包住。所以原本她只是想躺一下、眯一会儿的,到最后却沉沉睡去,一睡就是两个钟头。
两个钟头后,连在庆回来。
他本来是想检查看看凯蒂的房间是不是如他所预期的那样干净、舒适,谁晓得他一进来,就看到不知哪个大胆的野女孩,竟然睡在他费心为凯蒂张罗的房间,竟然睡在凯蒂那张大床上﹗
连在庆见了火冒三丈,想都不想地便冲过去,将橘生一把从大床上给拉起来。
橘生还睡眼惺忪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连在庆气得将她损在地上,她可怜兮兮地跌在床底下。
「发生了什么事?」失火了吗?橘生惊跳起来,一回神,却看到连在庆怒气冲天的表情。
她又做错了什么?
「你竟然睡在凯蒂的床上﹗」连在庆切牙切齿地数落橘生的罪状,好像她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一样。
他怒气冲冲的模样让人好害怕,橘生的身子不断地往后退,生怕他一个怒气上来,便要扭断她的脖子。
事实上,她又不是故意要睡小公主的床,是它看起来太舒服,再加上她因为他回来,所以连着几天没睡好,她才会偷偷地打盹的嘛﹗她怎么晓得那盹一打,就是没日没夜地睡下去。
「该死的。」
她又听到连在庆咒骂声连连,接着他火大地把大床上的褥单整个扯下来。
「等等,你想干嘛?」
「拿褥单去丢。」
去丢﹗有那么严重吗?
「我只不过是在上头小睡一下,我又没得病,你需要把这套漂亮的床包整个丢掉吗?」橘生气得发抖。
她不是气他对小公主的在乎,反正她早已认清了他失去记忆,她在他心目中早没有任何地位可言,所以她不怪他对她冷淡,不怪他要对小公主万般宠爱,因为她知道一旦让他爱上,他便是倾注他所有的心力去疼那个人、爱那个人。
她气的是,他要疼他的小公主、他的心肝宝贝不要紧,但他别把她看成病毒、细菌。
他知不知道他这样很伤人﹗
想曾经,她也是他捧在手掌心的心肝宝贝,他现下何必把她视如毒蛇猛兽,「我只是睡一下,又不会害你的小公主得病。」
「你全身脏兮兮的。」
「那还不是你害的,要不是你教我跪着抆地,我会全身都是汗臭味、全身脏兮兮的吗?」
他搞清楚点,以前她虽是厨娘的女儿,但是她十指不沾阳春水,什么家事也没做过,曾经,她比他的小公主还娇贵,他明不明白?橘生瞪着他。
连在庆从来没见过这么没礼貌的下人。
她以为她是谁啊﹗她凭什么冲着他大呼小叫、耀武扬威的?
可恶﹗
「你被fire了。」连在庆没办法忍受一个下人的态度如此嚣张,再这么纵容她下去,以后岂不是大家都要爬到他头顶上去洒尿了吗?
「什么?」
「我说你被fire了,从今天起,不准你出现下这个家的任何角落,我不想看到你,你听清楚没有?」
她被fire了。
他永远不想再看到她了。
连在庆的话像晴天里的一道雷直直地劈向橘生,她只知道他失去记忆、他不爱她了,却没想到他可以这么狠,他要把她赶出去﹗
她几乎可以说自从她有记忆以来,都是在这个家度过的,他可曾想过,他把她赶出这个家,她要到那里去?
而他……他不管她了,他要把她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