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裘裘没想到傅中恒的父母亲远比她所想像的还要来得和善，看到她就直拉着她的手跟她说话，只是他们讲的全是英文，她半句也听不懂，而在他们的话语中，她不时的听到「米多利」三个字。

米多利？那是什么意思？

她转脸问傅中恒，他跟她说：「那是日文『绿』的意思。」

「绿？你父母为什么一直说着绿啊？」

因为他的爸妈一时之间太兴奋，忘了绿已经死了三年，竟把裘裘错认为是绿回来了，一直用英文跟裘裘交谈。对了，他还得提醒爸妈一下，绝不能让裘裘发现事情的真相。

至於裘裘刚刚的疑惑，这简单。

「他们之所以会叫你绿，是因为你跟绿一样清爽可爱。」

「跟绿一样清爽可爱？」那不就是赞赏的意思？「那是表示他们喜欢我罗？」

「当然，你看不出他们有多喜欢你吗？」他爸妈一见到裘裘，就一直拉着裘裘的手跟她东扯西扯，也不管她听不听得懂。

「你爸妈真好，一点都不计较我的出身，还对我这么好。」他们全家都是好人……呃！傅中博除外。

为了回报他父母亲对她的好，她一定会很努力很努力的扮演好一个豪门媳妇该有的气势。

「对了，婚后我要不要去学英文？因为你爸妈都用英文沟通，而我……我只有国中毕业，这样的出身好象不适合你们家。」她需不需要再去进修什么的？

「不会的，你不用介意这个。至於英文的问题，我会跟我爸妈沟通，要他们用中文跟你交谈。」她不需要为了他而做任何的改变，她这样就已经很好、很好了……

「他们会说中文？」

「你看不出来他们是华侨吗？」

「看得出来啊！但他们一见到我就跟我讲英文，我还以为他们不会说中文。」裘裘解释着。

傅中恒只能苦笑以对。他父母亲之所以一看到她就跟她讲英文，是因为小绿是日本人，他爸妈只好跟小绿用英文交谈。

「总之，这是个误会，我会跟他们解释清楚的，你别担心，你跟我爸妈绝没有沟通方面的问题，你会是个称职的媳妇，相信我，你很好，不用任何改变。」他再三强调。

裘裘被他捧得极不好意思。

他一直说她很好、很好，而她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好在哪里，值得他用如此的深情来对待。

※

「爸、妈，你们又忘了，她不是小绿，小绿已经死了，我要娶的人是裘裘，她是台湾女孩，她懂中文。」

「可是……她长得跟小绿好像……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小绿回来了？」他妈这是什么逻辑？「小绿已经死了，我亲眼看到她的屍骨被火化，这事还能假得了吗？」

小绿已经死了，小绿已经不在了……

他花了好久的时间才接受这个事实，偏偏他母亲还要来搅局。

「总之，那个女孩叫裘裘，她是台湾女孩，你们两个别在她面前说英文，你们说得再多，她也听不懂。」

「她听不懂！怎么会？只要是名媛淑女，总该懂一些简单的英文会话吧？」

「她不懂。」傅中恒再重申一遍。他不希望父母亲把传统、老旧的观念冠在裘裘身上。

不懂英文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爸妈干嘛这么惊讶？

「为什么她不懂？」傅母还绕在这个话题打转。

「因为她不是什么名媛淑女、千金大小姐，她只是一般的普通平凡小百姓，没有显赫的家世。」

「那你还要娶她！」他儿子疯了是不是？

「因为我喜欢她，我爱她。」

「你喜欢她！你是真的喜欢她那个人吗？还是因为她长得像小绿，所以对她产生移情作用，以为自己喜欢她、爱上她了？」傅母咄咄逼人地迫问着。总之，她就是难以接受一般的平民小百姓当她的媳妇。「那个女孩配不上你。」

「你刚刚还说你很喜欢她。」

「那是因为我以为她是小绿。」

「是因为以为她是小绿，还是以为她有小绿的家世背景？」说到最后，连一向好脾气的傅中恒火气也上来了。

「不要这样跟我讲话，我是你的母亲，你不能为了那个女孩这样忤逆我，我不许你娶个来历不明的女孩。」

「不，我要娶她，而且这辈子只愿意娶她。」傅中恒说得斩钉截铁。

他已经错失小绿一次了，这一次，他不想再失去裘裘。

※

「你把事情弄拧了，你干嘛那么老实告诉爸妈她的身世，反正裘裘的家世背景，我全搞定了，只要你瞒住爸妈，他们就会同意你们结婚。」

「我不希望裘裘为了我而做任何的改变，为了我去学习怎样进入上流社会，怎样交际应酬。」那一套他都已经觉得疲于应付了，更何况是不知人心险恶的裘裘。「她从来没进过这个圈子，如果硬要她勉强接受、勉强适应，她最后一定会崩溃的。」

「大哥，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模样吗？」

「什么模样？」

「一副急欲保护你的所有物的模样。你是真的喜欢她是不是？不是单纯的把她当成小绿？」

「我希望她是小绿，但我心里更清楚，小绿已经走了，她再也不会回到我身边，所以我想珍惜裘裘。」珍惜老天爷再一次给他机会，让他能再度拥有爱。

至於他爱的是谁？老实说，他并不明白，也不打算深究，因为小绿已经不在了，不管他爱的是小绿还是裘裘，他最终只会娶一个人，那就是裘裘。

而婚礼已经迫在眉睫了，他不希望临到紧要关头，才发生意外。

※

「小绿？那是谁啊？」裘妈妈不解地看着自己的媳妇。她想，媳妇比她聪明，也比她八卦，所以应该知道得比她多。

「谁晓得？但听他们的对话，好象傅大少爷喜欢的是那个叫小绿的女孩，而不是我们家裘裘。」

裘妈妈跟裘大嫂本来是要到厨房找东西吃的，没想到会在厨房外偷听到这个天大的秘密。

「我就觉得奇怪，傅家家大业大，为什么会看上我们家裘裘这个槟榔西施？」